孟静衣楚业宣全集

第10章 寂静

塔台一片寂静。

大家都清楚，孟静衣的无法返航，就是无法活下去。

所有人都脱帽，以示敬意。

孟静衣为了救人牺牲自己的生命，她是英雄。

塔台上，唯有楚业宣没有脱帽。

遇事从来波澜不惊的楚业宣竟然在发抖。

只见他红着眼下令到：“定位搜索，即刻救人！”

话落，也不知是为了说服别人还是说服他自己，他掷地有声道：“孟静衣，一定不会死！”

他还活着，她怎么舍得死？

她宁愿忍受五年的冷落，她为了得到他甚至自私到间接害死了她的爸妈，她怎么可能舍得放手？

或许是自我安慰起了作用，楚业宣一点点恢复了平静。

出了塔台之后，他有成了那个冷静，有条不紊的楚机长。

孟静衣出事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公司。

大家明面上不敢讨论，但私底下不少人叹息。

楚业宣是真的无情。

就算不爱，可孟静衣好歹也做了他五年的副手，且不说为人何私底下如何，工作上孟静衣很少出错。

乔副机长“负责”之名，不仅仅是一句玩笑话。

可楚业宣却没有一点难过。

此时此刻，再也没有人提这段时间发生在孟静衣身上的“丑闻”。

一方面，是公司已经澄清，那人不是孟静衣。

另一方面，议论的人也都知道，孟静衣很优秀。

优秀的人，难免会被嫉妒。

那些流言蜚语，无不掺杂人性的考验。

可孟静衣已死。

死者为大，再着，面临必死的结局，其实没有几个人真的能毫不犹豫选择牺牲自己去救别人。

根据卫星定位，确定了孟静衣坠海的范围，公司很快派出了船舰去搜救。

轰轰烈烈的搜救，打捞。

许多记者都来了，就连A市的负责人也赶过来慰问。

整个A市的人都在祈祷，希望孟静衣平安归来。

然而，三天过去了。

搜救队只打捞上来一些飞机残骸。

楚业宣依旧是得体冷静的楚机长，只是却在会议上，当场说错了一个数据，打破了他从不失误的神话。

一周过去。

搜救范围扩大到方圆五十海里。

大家已经不期盼孟静衣还说着，至少希望能捞出一具全尸体。

楚业宣上班，第一次没刮胡须，双眼也熬得通红，像是一直熬通宵，大家渐渐感觉他不对劲。

一个月过去。

搜救范围扩到方圆一百海里。

依旧一无所获。

楚业宣竟然当着同事的面，喊了七次“乔副机师”，事后才怔住，没有人轻声在他身后回答一句。

“到。”

他从来不管同事八卦，可是偶然间听到两个空姐讨论，说孟静衣肯定已经死了。

他当场把那两人开除。

冷酷的样子吓到一众人，至此，谁也不敢在他面前八卦。

两个月过去。

搜救已至方圆二百二十海里。

至此，依旧没有搜到孟静衣。

没人再抱有希望。

两月已过，什么也没有查到，人恐怕早就葬身鱼腹。

公司把搜救队，都派了回来。

随后发布讣告。

孟静衣，死亡。

讣告发布的那一刻，楚业宣当众倒地，吐血昏迷。

楚业宣被送进了医院。

但却没有马上醒来。

他意识到自己昏迷了，想着立刻醒过来，可下一秒，他却没有心思挣扎了。

他见到了孟静衣。

五年前的她。

她穿着婚纱站在镜子面前，笑的一脸灿烂，像是一朵盛开的白牡丹。

楚业宣才发现，原来她笑起来这样好看。

目光光落在她那盈盈一握的细腰上，他微微吞咽喉咙，从前他不知道，可现在他知道她的腰肢有多软。

而就在此时，她回头一看，惊喜冲他喊道：“老公！”

见她提着裙子走来。

楚业宣眸光一亮，不由自主上前，想伸手握着她的手，可双手交握，他的手却穿透而过，他抓了个空。

而此刻，他的身后传来一句：“乔小姐，婚礼还没有开始，请称呼我为楚先生或者楚机长。”

楚业宣朝后望去，却见到另一个自己从门外走了近来。

这是他们新婚的那一天。

此刻，看着自己的脸。

楚业宣有一瞬间怀疑。

当初这个婚礼，他却是不愿意要。

所以，他知道自己的表情不会太好看，可没想到，他的表情竟然会这样让人难堪。

“可……可是我们已经领证了啊，如果不能喊老公，那我能不能喊你楚业宣？”孟静衣小心翼翼说着话。

似乎怕他不同意，又补上了一句：“我只在私底下这样叫你，公司同事面前我会尊称你为“楚机长”的！”

楚业宣跟着“楚业宣”和孟静衣一路走过了婚礼，他看到曾经的自己全程没有一个好脸色。

也看到了孟静衣的喜悦一点点被抽走。

新婚夜，他把她一个人扔在新房。

她孤零零守着。

口中喃喃喊着：“楚业宣，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我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她哭了一夜。

那眼泪仿佛一下下砸在他的心口，顿顿的疼。

他不清楚过去他见到这一幕会不会心疼，会不会回来。

可此刻，他是不忍心的。

他想上前叫她别哭，想告诉她，你要找的人即使就在门外……

当初，离开婚房之后，他确实开车离开了。

可是绕着A市转了一圈，心口的火好像散掉了一些。

只是不想见她。

所以，转了一圈回来之后，他停车停在家门外，就在车上呆了一夜。

画面一转，忽然就转到了五年后。

正月十一，董事会议结束后。

他看着她抱着乔老，哭得撕心裂肺。

他不知道，乔老进竟然死在了去医院的路上。

楚业宣忽然有些惶恐，董事会议结束时候，他接了紧急任务离开，这些事情他并没有见到过？

为什么现在会看得到这些？

这样的念头一起，瞬间，整个空间好像动荡起来。

下一秒，一切都化作了碎片。

孟静衣冷冷的声音响起：“楚业宣，离婚协议书你签了吗？”

楚业宣心头一紧，“你在哪里？”

话落，一道烟雾在他的面前汇聚，渐渐融合成了孟静衣的模样。

她穿着一身飞行服，整个人都湿漉漉的。

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她，楚业宣的心口就像被谁狠狠打了一拳，痛到呼吸都不畅快。

直到她再一次说：“楚业宣，把离婚协议书签了之后，烧给我吧。”

“不可能！”

他下意识反驳。

为什么要烧？

只有死人才烧！

“不要装神弄鬼，告诉我你在哪里，我马上去接你。”

可她反问：“你为什么不签？你不是都已经向慕依依求婚了吗？你不和我离婚怎么娶慕依依？你想犯重婚罪？”

楚业宣蹙眉：“我什么时候向慕依依求婚了？我和她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你为什么非要把我和她强扯到一起？”

“楚业宣，你到现在还遮遮掩掩，有意思吗？”

“从慕依依来的第一天，你们就要给大家发喜糖，全公司都知道她是你的未婚妻！她和你若是同事关系，你为什么帮她走后门，让她担任乘务长？”

“你每天都给她送一车的玫瑰，这是普通同事关系能做的？”

对面的人，说的有理有据。

可是楚业宣越听越觉得荒唐。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他给慕依依送花？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还不等他解释，对面的人似乎气急了。

“楚业宣，我活着你骗我，我死了你竟然还不说实话！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么个伪君子！”

她越激动，雾气越浓，楚业宣渐渐看不清她的脸，心头慌乱又起。

他上方一步冲进浓雾中：“你冷静一点。”

可耳边只传来她失望的一句——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话落，雾气竟然一点点散去。

“不要！”

楚业宣下意思抓人，可却只抓到一团水气。

“孟静衣！”

“回来！孟静衣！”

可再也没有人应他。